1936年初,22岁的青年胡乃千被调到通化县大荒沟学校当校长。
五月的一天,抗日联军在雷家沟一带伏击日军守备队,当场打死日军11人。日军守备队恼羞成怒,立即调兵遣将进行报复。
日本鬼子先是威逼柳河县孤山镇的伪军、维持会和村长等,让他们在三天之内修好被抗联破坏的三通河桥,否则就拿他们先开刀。
伪军警和维持会、村长们立即动用力量,用棍棒和鞭子驱赶着成百上千的老百姓日夜赶工,终于在三天之内修好了三通河桥。
日本鬼子立刻抽调100多兵力,由中山大尉率领,外加一个营的伪满军,怒气冲冲地前往大荒沟(白家堡)去“剿匪”,企图给被打死的日本兵报仇。
那一天的大荒沟尘土飞扬,遮天蔽日,日本兵乘坐者18辆大卡车气势汹汹地扑到了大荒沟街上。日本鬼子强占了警察署的院子,警察署长赵德清和一帮警察只能住在街上的店铺里。
一同前去的一个营的伪满军,也全部分散住进了老百姓的家中。大荒沟街上到处都是日伪军,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,街面上的人惶惶不可终日。
日伪军按兵不动,日本参事官则带着人进入村民家中,向他们赠送些许粮食和日用品,以此来安抚老百姓。日本鬼子包藏祸心,他们此举是为了稳住民心,不让老百姓外逃。
中山大尉每天逼问一次赵德清抗日联军的下落,赵德清和他的手下虽然没日没夜地侦察,但还是一无所获。恼怒至极的中山大尉让日本兵抓来30多个“嫌疑犯”严刑逼供,但还是没有半点消息。
问不出抗日联军的下落,中山大尉便将怒气发泄在被抓来的农民身上。农民们被日军当作练刺刀、枪术的活靶子,被刺杀的人咒骂日本鬼子,鬼子们就用刺刀刺嘴巴,直到把人活活刺死。
日本鬼子还把人绑在树上,呼唤狼狗去撕咬吞噬,很多人被狼狗撕咬至死。惨叫声每天都在村里回荡,被抓去的人渐渐被日军残忍杀光。
日军在集结
当时日军随行的翻译姓金,金翻译是复县人,当年才19岁。他与胡乃千聊得很来,时常到胡乃千所在的学校来玩儿。金翻译明确地告诉胡乃千,中山大尉不会善罢甘休,他找不到抗日联军的下落,就杀老百姓来出气。
几天之后,金翻译又来到学校,他这次来脸色沉重,半天也不说一句话。胡乃千追问他怎么了,金翻译犹豫了片刻后说道:“日本人今晚只留下10多个人留守,其余的人都出发了,不带伪军。”
胡乃千隐约听出了金翻译的言外之意,金翻译离开学校时,反复叮嘱他不要说出去。金翻译走后,胡乃千觉得烦躁不安,始终无法安眠,直觉告诉他有大事要发生了。
日军在街上抓人
不久之后,胡乃千正迷迷糊糊要睡着时,金翻译腰挎短枪急匆匆地跑来找到他。金翻译压低声音叮嘱道:“日本人今晚要动手了,你千万不要出门,也别给任何人说。我现在得马上走了,那边已经在整队了。”
金翻译离去后,胡乃千更睡不着了。到天快亮时,胡乃千在恍惚中听到了很多由远及近的脚步声。他赶紧打开窗户循声望去,发现外边的路上有一群穿着黄衣服的日本兵,押着身穿各色衣服的老百姓正在往回走。
日本人驱赶着数百名老百姓往街上走,待走近了仔细一看,才发现被抓的人中男女都有,有白发苍苍的老人,也有怀抱着婴儿的妇女,他们都被驱赶到日军住着的大院中。
日军将村民集中在院子中
当天下午,胡乃千在学校里听到隔壁大院里传来了阵阵“救命”的惨叫声。金翻译夜里来告诉胡乃千,他们在凌晨袭击了村民的房屋,抓住了这些老百姓,下午的惨叫声是日军开膛了8个村民,用他们的心来祭奠被打死的日本人。
大荒沟的百姓被抓之后,有人去求警察署长赵德清帮忙说情,赵德清找了伪军的营连长一起去说情。中山大尉极为阴险狡猾,他担心不答应伪军营连长的请求激起兵变,而且当时日军所处的环境并不好。
在日军驻地四周的山上,有伪军驻守的5个炮台,万一伪军兵变调转大炮,就会很轻松地将这100号鬼子送上西天。中山大尉让赵德清去挑人,将他的亲戚都保出来。
赵德清找了20多个人出来,同时请求中山大尉将所有的小孩子都放了。中山大尉却不肯答应,反复磨了许久,赵德清见无法成功,只好带着这20多个人离开了。
日军的暴行
大屠杀的那天下起了雨,阴雨连绵一直不停。胡乃千站在雨雾中,紧紧盯着日军守备队的大院门口。很快20多名日本兵就提着刺刀,绑出了18个年轻的小伙子。
日本兵押着小伙子们走到东山脚下,为首的鬼子军曹拔出刀来,下令要砍死这些小伙。小伙子们见状,一起奋力扭断绳子,分头四散奔逃。日本兵慌了神,举起枪就打,结果一个也没打中。
第一批就这样逃走了,紧接着日本兵又押出了第二批。这第二批有上百人,男女老幼都有。其中有8个人背着8具尸体走了出来,这些尸体就是那天下午被剖心的人的尸体。
日军枪杀青年
鬼子们这次吸取了上次的教训,不再用刀砍,而是逼迫所有的人跪下,架起4挺重机枪扫射。机枪声响起后,这些无辜的村民纷纷中弹倒地,死于非命。
紧接着是第三批,第三批被屠杀的人中有个山东口音的大个子青年奋起反抗,他一脚踢翻了日本兵,又将另一个日本兵打伤。几个鬼子冲上来围住他,用锋利刺刀戳他。
在打斗中,他的头被鬼子砍掉半拉,鲜血冲出来半尺高,他悲壮地倒下了。胡乃千看着被杀的中国人,眼泪忍不住掉落了下来。
苦难的母子
一个年轻的妇女,穿着破烂的衣裳,披散着头发,她的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。孩子因为害怕,吓得哭个不停。一个鬼子兵觉得孩子的哭声很烦躁,于是一把将孩子抢过去,扯起小腿狠狠摔在了一棵大树上。
当时只听到“啊”的一声惨叫,小孩子已头破血流,小胳膊、小腿和小手掌在凄惨抽动。孩子的妈妈扑过去救,撕心裂肺的哭声听了犹如刀绞,孩子的妈妈最后也被鬼子兵刺死,母子都死在了大树下。
鬼子们在夜里杀人,有些人受了伤并没有致命。他们趁着黑夜看不清楚,待日军撤走后从死人堆里爬出来,捡回了一条命。有一个叫李忠昌的村民,就是这场大屠杀的幸存者。
幸存者展示身上的伤痕
第二天,警察署长赵德清带着民工掩埋了尸体,在昨晚的大屠杀中,400多名大荒沟的村民仅有不足10个人侥幸存活。
当天夜里,北岔和大荒沟街上的老百姓,纷纷舍弃家产连夜向柳河县孤山子和通化县的光华镇等地,原本热闹富庶的大荒沟立刻荒凉冷清下来。
在这种情况之下,胡乃千也不得不放弃了校长的职务,连夜跟着逃亡的百姓离开了大荒沟,到通化县城安顿下来。
惨案纪念地现状
几十年过去了,胡乃千一辈子都不能忘记他目睹的日军暴行,他的这段经历真实还原了日军在通化屠杀村民的暴行,记录了那一段屈辱不堪的历史……